尴尬的庭审
郭亮 律师 执业年限:不足1月 在基本没有案源的情况下,还好,事务所有底薪800块——租房就花去500,我拿了四个月只有底薪的薪酬,生活是靠自己以前工作攒下的一点积蓄。困难吗?当然,但我认为自己心态还不错,我相信只要做了事情,别人会看到;你的付出和回报是有正相关性的。
虽然我的从业时间不长,从成长的角度讲,一些看似很小的事情,对我的意义却很大。讲两件我自己印象深刻的事情。一次是我还在绵阳的时候,有天到涪城区法院办事。在立案窗口,看到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人还没有起诉台高,颤巍巍的把双手举过头顶,递上起诉材料。看到这样的场景,我都很想上去帮一下忙,但办理立案事项的法官在看了看材料后,却态度恶劣地指责不符合立案规范。当时难免觉得气愤。但事后想想,每天会有多少人到那位法官处办事,而同一个东西一天可能要解释几十次。换作是你,你不烦?这么想来,有时去办事被数落,也站在对方立场上想想,多理解,要换位思考。
还有一件尴尬的事。有次临时帮所里一个律师出庭应诉,由于这个案子已经庭审过一次,我只临时翻看了一下卷宗就匆忙上庭应诉。庭审中,法官追问几句我方之前举示的证据材料,我就懵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说因为承办律师出差,临时帮忙过来参与庭审,所以一些具体情况不了解。这时法官很严肃地告诉我,我出具了原告的授权委托书,是原告的委托代理人,而且是律师,不管是帮谁来开庭,只要是你来开庭,就代表了当事人,就要把案件的事实、证据的真实来源等等说清楚,不然你来干嘛。这几句话真让我无地自容。我立即打电话找到当事人了解情况,庭审才得以继续。这次尴尬的庭审经历让我明白,不管案子大小,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帮别人做的案子,只要案子在自己手上,代表着当事人的权益,就要认真做好每一个细节。想做成功的律师,是从这些细节开始的。
我的奋斗
王伟 律师 执业年限:不足1月 谈到青年律师的生存状况,作为80后,我个人认为,用一部偶像剧的剧名来说就是“奋斗”。我大学毕业后在一家企业做法律顾问,做了5年专职法律顾问,当时觉得还是应该做律师,因为学这个专业,不做律师还是很遗憾,但真正开始执业了,才发现跟自己想象的差得很远,这是一个创业与奋斗的过程。
我是重庆长寿人,之前又一直在四川那边工作,一个人来到重庆主城,基本上属于人生地不熟,可能出门都要问公交在哪里坐,到了那个站要怎样转车;而我做律师,至少要晓得哪个法院怎样走,不然所里交代一个事情跑了半天没跑出来,这是第一。第二就是我们天天要面对的客户多数是公司的老总,还有各种各样的人,在沟通这个环节上,我觉得也差别很大,需要学会使用律师的语言来进行沟通。当然刚开始想表达什么也很不到位,甚至连话都不会说,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要转变过来。第三从我们处理案子时的专业技能这个角度讲,毕竟以前接触的案子比较少,书本上的东西要多一点,怎么样把书本上的东西转化成实际运用起来,我觉得这也是一个转变过程。这三个过程当中,在实习的一年时间里,必须要尽快在最短的时间完成。
除了尽快解决前面的三个问题,给自己打下基础,谈到发展,还是离不开“奋斗”这两个字。作为律师,我们给人感觉是衣着光鲜,出入老总办公室,和法院里面的法官谈案子,给人感觉还是很有社会地位。我碰到一些朋友,他们说你是干什么的,我说是做律师,人家就会说,做律师啊,好了不得哦。那种语气给人感觉好像很佩服,感觉很光鲜,实际上自己心里面是很辛酸的,因为你不知道下一个目标在哪里,有可能今天做了一个案子,你在想,我明天的案子在哪里,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对现在的我来说,能够在这个行业生存下来,能够站稳,就是一个不错的目标了,所以我要奋斗,一直奋斗。
我丢掉了“第一个案子”
刘涛 律师 执业年限:1年 我是2007年通过司法考试,但2002年就开始做律师助理的工作。那时候主要是给所里面的执业律师跑跑路,做些开庭前的准备事项,工资是他们自己决定给我多少,基本上是杯水车薪,还要父母资助才能勉强维持生活。可以说,那几年是在浑浑噩噩的困惑中度过的。
考取律师执业证后,就满以为能名正言顺的执业了,腰杆也直了,说话也有底气了,相信业务也会好起来,但现实终究不是那么天真地能够如愿。律师行业竞争太激烈了,优胜劣汰更为强烈,特别是对才出道的青年律师来说。记得我取得执业证后的一个月,接到了一个抢劫的案子——这算是我第一个正式接受咨询的案子,当事人来和我谈过好几次,看得出来,他们心里已经认同我,也有很大意愿要委托我,甚至连代理费都准备好了,就等交钱了。然而时过两天,就在我信心满满的时候,当事人却来告诉对我,说你才考过司法考试,可能办不来刑事案子,又和检察院、法院关系不熟,案子让我办不放心。当时听了这话,我很是气愤,我问那个当事人为什么转眼间对我产生了这样的怀疑,但他只是笑笑就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是其他所的律师对他说,我年纪轻轻,根本不懂办案子。知道这个原因后我简直气炸了,好想去找那个背后贬低人的律师理论,却被我的指导老师劝住了。老师告诉我,如果想在这个行业立足,就得收下别人的冷眼甚至是恶意的中伤、诋毁,关键还是自己要努力,才能干出名堂来,才能用实力反驳别人。就这样,我丢掉了也许应该是我职业生涯中的第一个案子,但我想,我仍然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也算是成长吧!
案源,案源
张朝霞 律师 执业年限:1年 漫长的实习期终于结束了。拿到执业证时,着实兴奋了一阵子。可没高兴多久,突然意识到:没有案子做!
名片发出去了,朋友们也倾力帮我做广告,可案子还是没有踪迹。终于有一天,老公告诉我,他晚上出去有个应酬,没准儿帮我接个案子。想到我“霜刃未曾试”的剑终于可以“今日把示君”了,热血开始沸腾起来,期待老公带回好消息。老公回来了,显得有些郁闷。他告诉我,案子被别人抢去了。“什么?谁抢了?”我几乎气急败坏。老公说,他战友的亲戚有个案子,本想介绍给我做,可同桌吃饭的朋友中有个人的老婆也是做律师的,而且是在万州一家知名律师事务所做律师,那个朋友捷足先登,把案子给揽过去了。
听到这里,我还能怨什么?别人在大所名所,又执业多年,我一个无名小辈,初出门道,人家不知道你的剑多锋利,怎么愿意将关系到他切身利益的案子拿给你做“磨剑石”?就算老公努力去争取,能说服他的战友把案子给我,人家的亲戚也未必会同意;而没有案子可做,我又怎么让别人认识我?
我的指导老师是一位已经做得很出色的律师,他告诉我,很多律师起初都一样,包括他自己,案源是个大问题。刚开始执业的律师应该做到的,是把别人“救济”的、所里分配的每一个案子做好,让每一个客户记住你,并给你带来新的客户。是的,每一个青年律师或长或短都要走过这样一个阶段,不过,即使是在没有案源的时候,我仍坚信:做律师是我矢志不移的人生目标,因为真的喜欢这个职业,我会继续前行,绝不回头。
我对我妈说,我是“潜力股”
向兵 律师 执业年限:3年 我是重庆垫江县人,初到主城来执业那个时候,真感觉有点举目无亲。要解决住房,要解决交通,工作还要电话,这三项对我来讲就是很大负担了。那时候困难到什么程度,为了5毛钱,上公交都要逃票。我拿一块钱去买面包或者什么,换成一毛一毛的零钱或者是硬币,上车的时候看到司机不注意,我就少投两毛,真的,我连续投了三个月。为了不露馅儿,我还把纸币和硬币包在一起,在司机眼前晃一下,就像耍魔术,另一只手就偷拿两个出来。所以,到现在为止,我都认为我不是一个好公民。
有一段时间实在没有办法,我就回垫江。我妈在我第一次离开的时候还是很大方,从垫江到重庆车费要50块钱左右,她就给了我50块钱,但是我回来的目的不是再拿车费回去,我是需要资助。我就跟我妈说,投资我吧,我是个“潜力股”。我说我只要在律师行业能够做下去,以我的性格,以我的忍耐性,你让我在这个行业里面成长,我对自己有信心,我有能力在这个行业里面做出个名堂。当时确实充满很大的信心,那几天,我就跟爸妈促膝谈心,谈了三个晚上,他们给了我250块钱。
我回重庆,运气好,那次只花了30块钱,还剩220,猜猜我220块钱用了多久,我用了4个月,在2006年。那个时候我的同学,在重庆住家的同学,或在重庆有房子的同学一看到我就烦,从来不接我电话,现在我跟他们说,我请你们吃饭,但是我告诉你们,当时你们不接电话是一个很错误的决定,因为现在我不会请你们吃大餐——老实说,我到现在都还耿耿于怀,那段回忆确实不太愉快。
后来我谈恋爱了,我跟我女朋友沟通也是这样,我说我没有钱给你买花,我也没有钱给你办一个很隆重的婚礼,但我又希望你跟着我,你跟着我,你以后会有钱花,尽管花。我真是打心眼儿里告诉她,你要投资“潜力股”,我是个有责任感的人。到现在为止,如果你们见我老婆的话,她就会告诉你们,当时我确实是这样跟她说的。
“九块钱”的律师证
陈柯 律师 执业年限:15年 这是我亲身经历,执业之初在身边发生的两件很尴尬的事。有次从沙坪坝法院出来,门口有一个蛋糕店,一个和我一起的律师,比我早几个月开始执业——我这里不点他的名,他现在也是重庆比较有名的律师了——当时钱很少,但他要给女同学送生日蛋糕,怎么办?那时候是1994年春的样子,9块多钱一个蛋糕,钱不够,好像是差一两块钱,然后他把律师证拿出来,押在那里,卖蛋糕的人就说,哪能拿律师证来押哦,旁边一个营业员说,律师证“管钱”,这个证难考,值钱,他星期一就来拿,可以卖给他。这样才把蛋糕买成了。
第二个事情,初生之犊不畏虎,不是说不怕虎就是好还是不好,这个要分情况,比如说有些青年律师才参加工作,乱说话,乱办事,和人打交道的分寸把握不好。记得我在学田湾一家事务所的时候,有次正在写东西,外面一个应聘的年轻人进来,找主任。这个年轻人很热情,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一下子拍着主任的肩膀,喊“兄弟”,然后就是什么你看我们今后合作,我还有很多案源云云。哎呀,我当时心里就想,这人也太大大咧咧了。“兄弟”这种称谓你可能是出于好心,想着更亲近一点,但别人心头怎么想呢?再说,你始终比主任年龄小,这是第一;第二,就是因为个子高一点,你喊人家“兄弟”?像这种和人打交道的称谓,不是说要有等级观念,但也要针对不同对象有合适的处理方式。
吹空调的律师和吹风扇的律师
陈昊 律师 执业年限:14年 讲一个关于空调的故事。有一年重庆酷热,我和两个女同事外出办事,一边走一边在聊天。其中一个女同事是外地来的,年龄不小了,已经成家,有了小孩,现在是租的房子,我就问她租房的条件怎么样,热不热。她回答我的第一个是还好,第二个说买了一把落地扇。这时候,另一个比较年轻一些的同事——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家庭环境比较好——就很惊诧地叫了一声,哎呀,怎么用风扇呀,她说,我最喜欢空调了,没有空调我生活不下去。
当时我觉得她这句话深深地刺伤了另一个同事。我说这个故事来对比,我们律师的来源不一样,家庭条件不一样,生活背景不一样。我其实更敬重那些基础比别人低一些,经历过更多艰困的律师。上面提到的那位年龄较大的女同事,不仅是外地的,而且那个地方原来属于贫困地区,按照国家政策,她拿到的是B证,分数要低一些。这样她到了重庆之后她就不能执业,我也再三向协会反映过,确实不行,那怎么办?她当时已经30多岁了,在家乡当律师已经当了5、6年了,这时候她下定决心,重新考,而且重考考了两次,第二次才考上。在重考期间她无法执业,经济上真的非常困难。她是拖儿带女坚持下来的,而且这种坚持,我觉得她没有因为自己缺钱,所以对钱不择手段,一点都没有,没有那种急功近利,还是一点一点踏踏实实地做。在我看来,她这样的律师将来的发展一定不可限量。再回过头来说那个年轻女同事,她干了一段时间最后不干了。第一是她没有信念,第二是她生活无忧,她觉得律师工作对她来说可有可无,所以她选择长期休假,然后通过婚姻来改变生活。我讲这个故事,是我觉得做律师真正是自己选择的道路,怎么做,能不能坚持,要想清楚,尤其对青年律师。
李春林:为信念而快乐
本刊记者◎曾 真 85年出生的李春林今年年初才取得律师执业证。在正式成为律师后的数月里,他每天“快乐地穿梭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办案、取证、在各个法院出庭、抓紧一切机会寻找案源……构成了他目前生活的全部。
仅从外貌上看,很难让人将他与刚满24岁的年轻人联系起来。戴着深色的眼镜,留着干净的短发,白衬衣,黑长裤,一身标准中年律师的装扮。谈到律师业务滔滔不绝,谈到自己又会略显局促。
对目前的生活,李春林感觉简单而快乐。尽管他才刚刚取得律师资格,尽管他每个月的收入才2000元,尽管他与人们惯有思维中高收入的律师形象几乎不搭边。为了节约成本,家在开县的李春林在律所附近与人合租了一套两居室的住房,每天步行上下班,将每个月的房租、水电、上网费等等基本生活成本控制在500元以内。而绝大多数时间里,李春林都在为自己“充电”。
“律师要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如果不拓展自己这方面的能力,将会被这个行业淘汰。”李春林说。因此,尽管他是一名律师,而非“社会活动家”,但当律所里安排商务人员进行拓展业务的商务培训时,李春林总是商务培训中某个角落最安静的倾听者。
第一次单独与客户进行接触时,李春林与商务人员同行,用他的话说,那次经历至今让他觉得“非常尴尬”。客户是一家装饰公司的负责人,两个多小时的会谈中,除了在短短十几分钟内,李春林搬“条款”似的“罗列”了一系列的法律法规外,大多数时间都是律所商务人员与客户在相谈甚欢。这让李春林非常“不自在”。
在那以后,李春林与律所主任出去接触客户时,总是下意识在笔记本上记录下看似与律师业务毫无关系的内容,诸如与客户谈话时座位的位置、衣着装扮等等。凡是他能观察到的细节,都记录在案。岁月的推移,时间的变迁,逐渐打磨出李春林谨慎、细心的性格,在不确定对方的谈话意图前,他会缓和气氛似的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然后,真诚又委婉地问对方,想从他这里得到怎样的讯息。
大多数年轻律师都有过这样的困惑:艰难地寻找案源、办案、出庭辩护、以及结案后步出法院时面对未来的一片茫然。李春林并不为此感到沮丧,相反,他认为自己“很幸运”,在短短一年中,从实习律师转型成执业律师,同时,也不曾真正遭遇绝过大多数律师可能遭遇过的“空档期”。
“律所好比一个平台,年轻律师对平台的选择至关重要。”李春林说。正是对自己的准确定位,从学校毕业走上社会时,他没有选择市属大所,而是选择了一家新办律所,按他的想法,“在小所里,有更多的实战机会留给自己”。李春林最初这些看来朴实的想法在这家名叫博嘉的新办律所里得到体现。
因为律师有限,在博嘉所的日子让李春林有了更多的实战机会。当大所的实习律师们还沉浸在浩瀚的事务性工作中时,李春林已开始独立办案。正如他所说,现实往往将人“逼向”成熟。刚入行的那些日子,李春林跟着律所主任接洽客户,谈案件。没有案件的日子里,他奔走于各个法院,熟悉法院机构设置,来回的交通工具是1块钱坐到终点站的公交车以及他的双腿。回家以后就查资料,看大量的典型案例,最高法院的司法解释等等,甚至将自己设想为案例中的某个律师,试着用自己所掌握的知识去推断案件的发展。律所主任接到案件时,李春林主动写代理词,尽管主任出庭的时候根本不会用,但他总是这样来刻意“锻炼自己”。
成长会在人的生命中留下痕迹,尽管这样的痕迹轻微到无法用肉眼识别。在取得律师执业证以后,李春林换了一家规模稍大的律所,选择做更具风险和挑战性的提成律师,欲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他没给自己留退路,找不到案源就意味着没有收入。而一个男人没有收入,就意味着可能失去一切。他彻底断绝了自己关于侥幸生存的一切幻想,勇敢地将自己推向了市场经济的浪潮。但奇迹总是发生在他所经历的某个辗转反侧的不眠夜之后。当他痛苦地挣扎在“温饱线”上时,总会有人找上门请他代理案件。时至今日,依靠口碑和朋友介绍,他竟奇迹般地完成了从实习律师直接到提成律师的角色过度。
李春林不相信好运会送上门,坚定的信念和踏实的工作态度是他不断鞭策自我的动力,正是有了这样的动力,他痛,并快乐地坚持着律师的理想。
杜德俊:奋发的激情和感恩的心
本刊记者◎维 安 “我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就像是拿到了切蛋糕的刀。我兴高采烈向蛋糕跑去,却发现蛋糕周围挤满了人。我拿着刀,根本看不到蛋糕是什么样子。”杜德俊这样形容自己开始执业时的迷惘。“我是外地人,刚开始做律师时在童家桥租房子住,在本市没有最基本的人脉关系,如何去挖掘案源,感觉是两眼一抹黑。”
“我毛遂自荐找到了现在的指导老师。他让我写了一份起诉书,然后把我留下了。刚开始,每月拿500元的固定工资,除去150元的房租和基本的生活费,能存的都要存起来。我不知道明天的早餐会在哪里,这种感觉很痛苦。我们这个阶段的律师,有人做不下去改行了;也有人兼第二份差。但我始终相信律师是个朝阳行业,坚持下去会越来越好。”
“我现在大部分时间做别人接的案子。一个案子做下来,别人收入好几万,而我可能就几百块钱。很多年轻的律师都是这种状态。很无奈,但这是市场供求关系决定的,要学会平衡。”
“今年我开始有一些自己的案子了,基本上在区县。农村的案子很复杂,收费也低,资深律师不愿做。农民不计较律师的名气,和他们将心比心,就容易被接纳。”
“我结婚了,老婆是重庆人,前年买了房子,64平米,负债十几万,但总算有个家。晚上看书,《人民法院案例选》出了42期,一期300多页,我每期看3遍以上,作了很多笔记。新律师从入行到成熟要3—5年,甚至更长。现在虽然很艰难,但我常对老婆说,你投资了一支潜力股,对此我自己也深信不疑。”
这是2004年的杜德俊。
骄阳底下的他看起来很精神。
尽管太阳的辐射强烈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但他仍旧一脸神采奕奕。他刚从指导老师家里出来,手上提着老师送的两袋核桃。
如今的杜德俊已是安努律师事务所的5名合伙人之一。2007年8月1日,杜德俊和其他几位合伙人一起出资,在位于龙湖西苑的财富中心买了两套总建筑面积230平米的房子作为律所的办公室,而他自己也从一名“办理别人案子”的律师摇身一变成了律所的老板之一。但是,每个星期,只要一有时间,他便扎到老师家里,看看老师有什么需要他处理的案子,看看能为老师做点什么。每次到老师家,师母都会留他在家吃一顿午饭。
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了10年。10年来,风雨无阻,不曾间断。尽管老师的事务已不再那般繁忙,然而,杜德俊仍然坚持着当初的承诺——做老师的特别助手,并且,他说,只要老师还需要他,他便将把这份承诺一直延续下去。他说,人活着,最重要的是有一颗感恩的心。
5年前,接触过杜德俊的人对他的评价大致是这样几个词:老实巴交、脚踏实地、“精打细算”。时至今日,杜德俊的身上仍保存着这些品质。与妻子相识时买的一件30元的衬衣,在近10年后的今天仍旧穿在他身上。然而,岁月的打磨,却将他青涩的棱角一一收藏,在剥离了不自信与“温饱线”上的艰难挣扎后,杜德俊很快脱胎换骨了。
2007年对于杜德俊来说是人生中的一次转折。他与妻子的爱情结晶降临人间。这种角色的急速转换促使他瞬间走向成熟。他这样形容自己的两个阶段: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在没有小孩之前,他的生活只有潇洒与不潇洒的区分。作为一名青年律师,每天醒来都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早餐在哪里,但他“并不担心”,对物质需求也没有强烈的概念,唯一的区别是消费不太潇洒而已。而在做了父亲以后,杜德俊感觉自己“一夜成熟”,无形中压力倍增。他开始开拓各种人脉资源,在律所里,别的合伙人不愿做的案子,几乎都“扔给他”。他所在的安努律师事务所一年办80多件案子,6成以上由他经办。2007年,杜德俊有了自己的第二套房子,某个知名楼盘内100多平米三室两厅的洋房。这种华丽的转身,杜德俊用了不到5年。
“做律师是一个理想,为了这个理想,不能太挑剔。”这是杜德俊挂在嘴边的话,他用办案的数量来弥补刚开始执业时人脉资源的不足,以求达到开拓瓶颈的作用。5年过去了,杜德俊从一个月入500元的律师助理转变成了年收入超过7万元的律所合伙人。
如今的杜德俊,在他身上已经找不到当年刚出道时的局促与不安,他笑容满面,谈吐自如,举手投足镇定自若,在与人短短的几句话交锋中便知道对方要什么。他身上糅合着众多的的因素:比如他会目光如炬坚定地告诉你,当律师是他的理想,哪怕忍受着每个月只有500元基本生活费的时候,也不曾放弃过。比如他还会很实在地告诉你,当律师是他谋生的手段,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养家糊口的基本工具。
这是现在的杜德俊。骄阳底下,远去,渐行渐远的背影。
刘婵娟:低调的华丽
本刊记者◎李 早
山东长大的刘婵娟,讲着一口悦耳的普通话。她声音甜美,温柔却不失说服力,微笑的时候,真诚并如沐春风。她那位尚在学校读书的实习生是这样评价她的——做事认真,心细如发,但凡是她办过的案件,全部细节她都记得。
大多数干练的女律师被无一例外地刻画成这样的形象——穿着千篇一律的职业服装,说话口吻公式化,面部表情生硬,笑容像是用刀子刻上去的,擅长交际手腕,八面玲珑。仅从外貌上看,很难将刘婵娟与这样的律师形象联系起来。她并不像其他律师那样,在社交场合,总能散发强烈的气场,或是口若悬河地夸夸其谈;或是运筹帷幄,在推杯饮盏之间,不露声色地攻掠城池。她似乎不太愿意在这样的场合过分彰显自己,但初次与人见面,她就能准确地抓住人们心理所需,并且迅速地取得对方的信任。
从一名只能做事务性工作的律师助理成长为市属大所领导一个团队的业务骨干,从一个家在外地的学生蜕变为有房有车的青年精英,刘婵娟这位外表柔弱的女子用了不到5年时间。5年的时间对于大多数年轻律师来说,也许并不足以成为改变整个生活状况的转折点,刘婵娟无疑是幸运的那一个。初到静升所,刘婵娟仅仅只能作为普通的律师助理,尽管她拥有西南政法大学的研究生学历,尽管她在校期间便取得了律师执业资格证。她每天的工作是帮资深律师收发文件、书写各种法律文书等等,她没有“闲着”,相反过得异常充实。但是由于办案经验的匮乏,往往一个资深律师只需要十几分钟就完成的文书,对于刚入行的她来说,需要花费几倍的时间来准备。在那一段刚走上社会的日子里,刘婵娟几乎每天都重复着这样的生活轨迹——奔走于各个律师事务所联系工作,同时,家人、同学用类似于“难以置信”的眼神规劝她:放弃律师这个“理想化”的职业。研究生毕业时,她的大多数同学都选择从事收入稳定的工作,而律师没有固定薪酬和福利,被视为不得已的选择。面对家人朋友的“规劝”,她内心总有个声音在不断挣扎,当她在充斥着质疑、不肯定的自我怀疑中时,这个微弱的声音总是适时出现,并像一簇小火苗,顽强地抵抗着来自外界的一切不利因素。她很固执。似乎外界的质疑声越大,她的反弹就越激烈。她渴望得到家人和朋友的支持,哪怕是一句小小的安慰或者鼓励也好。但是除了那些“善意的规劝”,她得不到更多的理解。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内心充斥的都是负面的情绪,焦躁不安和无比的彷徨,有时候也会彻夜失眠,无法想象自己漫长的人生将来会延伸向何方,但唯独没想过放弃。
没有案源,没有知名度,没有人脉资源,对于一个律师来说是致命的弱点。刘婵娟像其他青年律师一样,用各种渠道打开自己的事业瓶颈。静升所与市内各大媒体建立了良好的互动合作关系,刘婵娟认准这是所里提供给律师的平台,因此,即使确实没有任何事情可做,她仍然从早到晚坚守着所里的法律咨询热线。时常有困惑的市民按照报纸上留下的咨询电话打到所里来进行咨询,刘婵娟总是第一个接下这样的咨询电话,并且每次都就自己所知认真地为对方做解答。时至今日,刘婵娟仍然坚持着这样的习惯。
她的第一个公司客户便是这样产生的。一家公司打来电话咨询如何追讨老赖所欠的债务。刘婵娟详细了解对方的情况后,立刻做出判断:向法庭提供证据证明老赖有偿还能力,并且及时申请了财产保全,让老赖无法转移资产。正因为她迅速果断的处理,迫使老赖不得不作出正面回应,这家公司也最终顺利追回了债务。而公司的负责人由此对她产生了所有青年律师都梦寐以求的信任与依赖。5年的时间过去了,这家公司仍是刘婵娟最忠实的客户之一。她做过底薪微薄的律师助理,也做过生活有保障、不为案源发愁的年薪律师,从年薪律师刚转入提成律师的第一年,她一个人为所里创收10万余元。时至今日,她的个人业绩早已成倍增长,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异地他乡,她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代步的轿车,她的事业和生活悄然发生着变化。
刘婵娟并不张扬。她很谦虚,对于在短短5年间取得的成绩,她很淡然,一再强调,除了她自己的努力以外,也归功于所里提供的平台和锻炼机会。她认为庭审现场是展示律师风采的绝佳舞台,因此,每次出庭都极其慎重,开庭前将案件所涉及的事实和法律问题做周密的准备,“不打无准备之仗”。她以知识产权和金融案件见长,在这个领域逐步积累起一定的知名度,不再为案源发愁。同时,她也为多家企业单位担任常年法律顾问,今年她还拥有了国外的客户,而这一切缘于她在各种质疑声中坚定了自己当初的律师梦想。
这是一个时尚、庄重、自信与务实兼备的女子,这是现在的刘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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