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0】学法维权，每日一案 -孕妇拨120后因手机停机未获救医院判赔12万 - 重庆律师

　　去年7月30日下午，家住南京市六合区天赐佳园8栋3单元101室的年轻孕妇马丽(化名)，因腹部疼痛难忍向当地120求助。救护车及时赶到，却因为马丽没说单元号且手机停机没能找到人。马丽最终死于宫外孕大出血。扬子晚报第一时间介入并进行了报道。去年8月，死者家属以120未尽到搜救义务为由将出车医院和急救医疗站告到法院，索赔各项损失52万元。昨天，记者从六合法院获悉，双方已经达成和解，医院、急救站一次性补偿家属12万元。

　　死者马丽年仅28岁，在六合区市容部门工作，出事那天距离她跟丈夫熊先生结婚还不到3个月。7月30日是工作日，熊先生在单位上班，马丽跟同事换班，所以一个人在家。

　　傍晚6点10分左右，熊先生下班回家，发现马丽躺在床边一动不动，衣服上都是血。熊先生赶紧拨打120求助。救护车赶到后发现马丽已无自主呼吸、心跳，火速送到六合区人民医院抢救，一小时后抢救无效死亡，死因为宫外孕大出血。熊先生这才知道，妻子已经怀孕快一个月。

　　马丽去世后，家人查看她的手机，发现事发当天下午的1点57分，马丽曾经拨打过120求救电话。在此之前，1:07，还曾拨打过丈夫熊先生的手机。当时她可能已经身体不适，但是手机停机，没能打通丈夫的电话。在这种情况下，她拨打了停机情况下依然可以拨通的120求救电话。

　　为什么打了120急救电话，人却没有被救走？家人四处寻访，最终了解到：当天120急救站确实接到了马丽的电话，并派救护车来到小区，急救人员在楼下转了一圈，都到了马丽家窗下，居然没有找到她，随后驾车离开了现场。这个发现让家人痛不欲生，他们无法想象，苦苦等待救护车的四个小时中，马丽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无望。

　　案件诉至六合法院后，法官也对悲剧发生的原因进行了详尽调查。原因之一是，马丽求助时对所处位置的描述不够详尽。六合急救站提供的通话记录显示，电话接通后，马丽说“我是天赐佳园8栋101的，我肚子疼得受不了”，值班人员问“8栋101是吗”，马丽说“是的”。经过几句简单的询问，值班人员得知马丽是一个人在家，立马联系六合区人民医院派出了救护车。

　　急救人员到现场后发现，天赐佳园8栋有三个单元，每个单元都有101室。急救人员依次按响了三个单元101室的门铃，均无任何回应。急救人员随即回拨电话，发现手机停机。联系急救站值班电话，被告知“号码无误”。在按不开门铃、打不通电话的情况下，急救人员未能找到马丽。

　　当天急救人员到了楼下，到底有没有尽全力找人？这也是法院两次开庭审理的重点。六合急救站和六合区人民医院提供了电话录音、工作日志、救护人员的当庭供词等多项证据。

　　救护车到8栋楼下后，护士发现三个单元均有101室。单元门锁着，护士依次按门铃呼叫，均无回复。电话联系未果后，护士再按门铃，仍然没有回复。

　　这位护士随后求助一位在8栋附近巡逻的保安，请其代为联系业主。保安回答“三个101怎么联系啊”，没有提供帮助。

　　这位护士出庭作证时表示，在按门铃打电话未果后，她尝试进入单元楼敲门。碰巧一单元和二单元有人进出，她进去敲了门，都无人回应。三单元由于无人进出，没能进去敲门。遗憾的是，死者马丽正是三单元的住户。法官问有无考虑到从窗口往室内看，这位护士回答“虽是一楼，但窗前有树挡着，想试着看看不到。”

　　死者家属认为，院方提供的多项证据纯属120急救人员的“自证”，可信度有限。即便真的属实，在他们看来，急救人员依然没有尽到全力。

　　“马丽明确告知120她是一个人在家，她手机停机了，120是唯一的求助渠道，作为有丰富经验的急救人员，你们应当知道这种情况下患者有多危急，你们怎么能轻易放弃。”“其实还有很多救助方式没有尝试，比如到物业办公室找业主电话，这是肯定能找到的。”“为什么只找了一、二单元，不想办法进三单元找找看，也许多做一步人就不会出事。”庭审中，家属提出以上质疑。

　　庭审中，医院和急救站均认为，120急救人员在位置不清、电话不通的情况下采取多种方法，力所能及地寻找病人，其行为已经超过法定义务。不能因为患者最终死亡推定急救人员存在过失。纵观整个事件，马丽的病情变化极快、极其凶险，此外还有位置不清、通讯不畅、自救意识不到位等原因。

　　医院和急救站的代理人认为，患者的自救意识也是急救工作的重要组成。接通电话后，患者应尽可能详尽地描述所在位置，等待救援时应保持电话畅通，并且非常关注120警报，最好提前到门窗处方便急救人员发现。“救援生命需要协助，不能过分加重医护人员的义务，也不能神话医护人员。”

　　去年8月，马丽的家属以120未尽到搜救义务为由将出车医院和急救医疗站告到法院，索赔各项损失52万元。

　　昨天，六合法院传来最新消息：此案已和解结案，医院、急救站一次性补偿死者家属12万元；事实部分的争议，法院不再进行认定。对当事各方来说，事情已经画上句号。对公众来说，没有定论意味着困惑依然存在——下一次，再发生类似的事件，急救人员应当做到什么程度？

　　急救站代理人表示，我国法律虽然确定了医疗急救站的法律地位，但至今未对急救站的工作规范出具明确的规定。法律上存在缺失，医务人员却要承担缺失的法律责任，极不公平。他希望马丽的悲剧能推动急救法规的出台。医院代理人告诉法官，该院120急救车一年至少有300多次出空车。医院共有6辆救护车，负责六合城区及郊区，任务非常重。有时是患者自行求医了，有时是患者病情缓解了，有时是假警。就在马丽求救的7月30日当天，他们就有5次放空车。院方认为，在此背景下，救护车在找不到患者的情况下返回是符合常理的。